(每个人的人生就像驾驶着不同的汽车行驶在属于自己的路上。)
《驾驶在路上》(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下起了小雨。随着时间的流逝,车内的人越来越少。公交车最后一次停下,伊柯跟随着车内仅剩的三人下了车。
雨还未停,面前的环境是如此陌生,此时已是傍晚,伊柯感觉到有些饿了,好在,附近就有一些餐馆,伊柯淋着雨走进了一家面馆,点了一碗面条。
吃饱后,走出面馆,雨依旧下着,伊柯点燃一支烟,吐出的烟雾和雨雾混在一起。伊柯打算结束现在的一切,重新开始一段生活,他回到了公交站台,等着回程的公交车。
等了许久,雨停了,也未见一辆公交的踪迹。这时,伊柯的手机来了电话,是女朋友打来的。伊柯并没有接,也没有挂,而是关掉了声音。
一辆银色的马自达昂克赛拉停到了公交站前,伊柯立刻注意到这辆汽车。汽车的车窗降下,伊柯看到,驾驶它的是一位年轻的美丽女人,女人看着伊柯,同他打招呼说:“帅哥!你在等公交吗?”
伊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别等了!最后一班车半个小时前就走过了!”
伊柯点亮屏幕,看了眼时间,没有回答她。
“你要去哪?上车,我送你!免费的!”
四顾之后,伊柯起了身,或许是给这个女人的美丽的面容点情面,便打开了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由于此处不能长时间停留车辆,伊柯上了车,女人便驶离了。
伊柯告知了女人自己要去的地方,女人回答:“刚好顺路。”伊柯不知道这是否是巧合。
银色涂装的汽车在行驶中的质感是其它颜色都无法比拟的,雨夜则令这质感更上一层楼。
女人见伊柯从上车就一直沉默,若有所思,便问:“你在想什么?”
“我会付给你钱,至于我在想的事情,我想我没必要告诉你。”
“我说过不收你钱,另外,免费送陌生人回家这件事我已经做了三年,并以此为乐趣。”
见伊柯沉默不语,她接着说:“我喜欢听他们说些自己身上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在让别人开口之前,你也要开口。”伊柯说。
“我已经用免费的专车作为他们开口的交换了。”
“那是他们,而我不是,我会付你钱。”
“随你便,不过,我对你的事更加感兴趣了,说吧,想知道关于我的什么事情。”
伊柯注视着方向盘,说:“为什么会选择这辆车。”
“我没有选择它,是我妈选择的它。这辆车是我妈买给我的。”
“你喜欢它吗?”伊柯接着问。
“我不知道,应该挺喜欢的,使我刮风下雨都无阻。”
“你对汽车只有这点要求吗?”伊柯不休地问。
“不止,这辆车很漂亮,尤其是他的车漆,我很喜欢银色。”
“这点我也有感觉,它确实很漂亮。”伊柯说着,摸了摸车内的皮质内饰。
“轮到我问你了,”女人注意到伊柯的手,“你为什么一直在问这台车,你对它很感兴趣吗?”
“因为我也有一辆,不过是红色的。”
“那我们蛮有缘分的。”
两人的对话暂停了片刻,女人又说:“对了,你会上我车是因为这辆车和你的相同吗?”
“有一些,但我很看重驾驶者,你很漂亮。”
伊柯突然的一句夸奖使女人的面颊有了些红润:“你既然有车,那为什么没有选择驾驶汽车,而是坐公交?”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女人没有再说话,伊柯接着说:“我不知道你是否有种感觉,一辆汽车会影响到驾驶者,从而改变他。”
女人思索了会:“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能说的再详细点吗?”
“我也只是感觉,具体什么感觉,感觉到什么,我说不出口。不过你可以问问其他人。”
“谁?”
“这台车,除你之外,还有其他人驾驶过吗?”伊柯问。
“没有。”女人回答的很干脆。
“你的爸爸妈妈没驾驶过?”
“我妈妈没驾照,我爸爸早已过世了。”
女人的话说完,车也停在了路口,沉默一直持续到汽车再次行驶。
“我没见过他,对他的了解只有仅剩的照片和妈妈的讲述。她对我说,爸爸很爱她,如果他还活着,也会很爱我。”
兴许是作为交换,伊柯也讲起了自己:“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沾上了赌博,本来就嗜酒如命的他,每逢输了钱,醉了酒,就会打我和我妈妈。好几次,妈妈的手臂上全是淤青,疼到头发也扎不了,我便会给他扎,直到她剪了短发。后来我上了高中,离开了家,才脱离了父亲。那一次,妈妈给我打了电话,说只要我考上一所好大学,父亲便会改过自新。高三时,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妈妈死了,那时,父亲因喝醉了酒正在睡觉。妈妈是被父亲打死的,我看着妈妈的身体,没有一处肌肤是完好的。后来,父亲被捕入狱,家里只剩下了爷爷。在我大二时,家里传来通知,爷爷也因脑梗去世了,但我并没有回家,因为我知道,父亲也在,爷爷的死让他获得了暂时出狱的机会。那件事过后,仅仅过了三个月,我被通知,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啤酒,在狱中服下过量头孢后,饮酒自尽了。”
女人听着,驾驶着汽车。
“小心!”
伊柯突然喊道。
女人恍然清醒,赶忙踩下刹车,经过abs的短暂挣扎,车子被停在了路口的斑马线处,伴着刺耳的鸣笛声愈来愈刺近,一辆载满货物挂车的挂车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
“抱歉!”女人重重地喘着气。
“该抱歉的是我,不该在你驾驶时跟你讲这些。”伊柯说。
“没事,没事就好。”
“放点音乐吧!缓解一下紧张。”
女人听了伊柯的话,放起了自己歌单里的音乐。
绿灯亮起,这辆比其它车辆多出一个车位的银色轿车继续行驶起来。
到达出租房后,伊柯并没有付给女人钱,下了车,两人告别。
推开房间门,一片漆黑,伊柯的女朋友和那个神秘男人已经不在了,伊柯独自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将出租房的钥匙以及一张存有一万元钱的银行卡留在了餐桌上,便离开了。
来到车库,伊柯将行李装进后备箱后,进入车内,驶离了车库。
清晨,雨已经停了,湿漉漉的路上,一辆红色的昂克赛拉正在从容地行驶着。
它驶入隧道,片刻后,又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