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牌照入杭“大限将至”？

2019年11月1日，北京祭出史上最严进京证。一年365天中，给外牌车辆只留下了84天的进京通行权，在京外牌车主迎来“至暗时刻”。

一年零一天后，上海亦步亦趋，将在11月2日对外地车开启史上最严限行模式，市区高架桥，会在工作日的白天（7-20点）将外地牌照车辆拒之门外。

仅仅过去64天，杭州重磅官宣，即将开启“区域号牌”下的“双限”模式。新规涉及范围之广、群众之多、时间之久，引起社会热议。

1月21日，“浙A区域号牌”实施时间敲定，详细方案公布。“浙A区域指标”正式以官方身份和杭州车主见面。杭州道路上愈发宝贵的路权，正被收得越来越紧。

杭州自2014年3月26日实行小客车增量配额指标管理以来，6年间，限牌限行政策多次迭代。但显然，此次调整力度可谓空前。

对于部分限号城市来说，常住人口挂外地牌照在当地行驶是一种无奈之下的过渡办法，其中就包括杭州。

5月1日缓冲期余额不足，杭州已进入执法管理倒计时……外牌车主，你还好吗？

“区域指标”的区域性

消息像一枚“炸弹”，迅速引爆这座拥有千万长住人口的城市。

2021年1月5日上午9点，杭州市交通运输局、杭州市公安局交通警察局召开新闻沟通会，发布《杭州市小客车“区域指标”和“浙A区域号牌”设置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关于调整工作日高峰时段区域“错峰限行”交通管理措施的通告（征求意见稿）》。

这是杭州车主和“浙A区域指标”的第一次照面。

根据这份征求意见稿，杭州市将在小客车其他指标中增设“区域指标”。“区域指标”无需进行摇号或竞价，只要符合增量指标申请条件的单位和个人可直接申领“区域指标”。使用本市“区域指标”登记的小客车专用号牌即为“浙A区域号牌”，通行管理按市公安交警等部门有关规定执行。

图片来源杭州新闻中心

1月21日，“浙A区域号牌”实施时间敲定，详细方案公布。详细方案中，区域号牌过渡期措施有了微调，对有效期截止时间在本办法发布之日至2021年9月1日之间的小客车增量指标和更新指标，指标有效期统一调整至2021年9月1日。错峰出行方案也有了变化，由8个小时调整为6个小时，放开了部分通勤“要道”如紫之隧道和之江大桥。

图片来源杭州发布

2月27日开始，浙A区域号牌申领流程陆续在网络上公布。除了线下窗口之外，车主本人通过“警察叔叔”APP等移动客户端可以实现“全流程在线办理”。

2月28日，杭州“浙A区域牌照”开放申领第一天。很多家中拥有外地车牌车辆的杭州市民，已经在线申领了区域指标。

3月1日，《杭州市小客车“区域指标”和“区域号牌”设置管理办法》正式实施。距离征求意见稿发布仅54天。当日零时整，“区域指标”配置系统正式上线；8秒后，首个“区域指标”产生；截至当日下午5点28分32秒，“区域指标”配置量达15万个，平均每小时办结申请近万件。

2021年5月1日，和2022年3月1日，是每个外地号牌车主的“死线”（Dead line）。

5月1日前，公安交警部门对‘非浙A号牌’小客车在调整的区域道路内违反错峰出行规定的暂不处罚，仅作教育提醒；5月1日起，则正式按照错峰出行相关规定进行执法管理。

2022年3月1日则是目前杭州市民已经拥有的外地号牌车辆一年过渡期到期日。

凡个人及其配偶名下于2021年1月5日前已有登记在本市以外的小客车的，凭本人持有的有效小客车增量指标、更新指标或区域指标，均可于2022年3月1日（不含）前依法办理迁入本市的变更登记手续。上述车辆未完成迁入手续的，通过公安交警部门指定方式进行申报、认定后，2022年3月1日（不含）前按照“浙A区域号牌”车辆错峰出行规则通行。

处罚大限将至，外地车主还好吗？

80公里跨区通勤

新规开出“绿色通道”

“新规对我来说真是应了那句话——‘缘，妙不可言’。掐着新规发布、调整、实施的点，我的买车过程简直一波三折，最后是皆大欢喜。”

家住杭州市富阳区富春街道的阿楠，在2020年年底正式开启富阳-滨江长途跨区通勤。

之前他和妻子在杭州租住。2020年11月，妻子换了工作，两人遂同回富阳家中居住。

“为了送她上班，就决定借姐姐的车通勤。”

每天凌晨6点50，阿楠先将妻子送到杭州市富阳区大源镇的工作单位。随后，他再次汇入车流，去往滨江。单程40公里，不堵车的话，“一个半小时能到公司”。

姐姐的车是浙A牌照，每周二、周四7点到9点主城区限行。好在通勤路线无需经过市区，阿楠可以完美避开限行管制。

买车的念头，是在一个月后兴起的。但牌照一直是他心头的痛——从2016年3月报名摇号至今，已经第19次无缘浙A。

无奈之下，阿楠把目光投向新能源车型。“当时去看了比亚迪的宋和特斯拉M3。”阿楠说。但因为充电问题和里程焦虑，阿楠一直举棋不定。

“对我来说，传统油车更实用。因为我现在住的地方没法安装充电桩。按照每天通勤80公里算，每周我都要充一次电。目前离我最近的充电桩在（富阳区）场口一个小区。从我家过去一趟往返30公里。”阿楠

“看着看着，就变成了‘等等党’”。这一等，就等来了1月5日的征求意见稿。对于还没有浙A指标的阿楠来说，他的“好日子”已经不多了。决策的天平，也因新规产生了摇摆。“看到意见稿公布的区域号牌限行范围大，时间久，跟电动车相比，汽油车优势又下去了。”阿楠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直到1月21日，限行新规详细方案公布。错峰出行由8个小时调整为6个小时，并且放开了部分通勤“要道”，如紫之隧道、之江大桥。

“当天看到政策解读，我有点激动。因为区域号牌限行范围时间调整，不影响上班了。我特意研究了通勤路线。如果从富阳到滨江走之江大桥，过了之江大桥不要上彩虹快速路，走滨文路地面道路，还是可以躲避限行的。”

新规再一次拨动决策天平。阿楠当下决定，“还是买油车”。他马上开始“做功课”。20天后，他预订了一辆奔驰c级。

“我研究过政策，申领区域指标不影响我摇大牌，所以毫不犹豫地申领了。”3月1日星期一，新规实施第一天。阿楠下班回到家，登录指标申领App。按照指示一步步操作，“没想到挺顺畅的，一下子就申领成功了。”

3月23日提到车，阿楠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马上登陆“警察叔叔”App，提交新车上牌申请。当时系统显示“等待审核”。早在新规实施时，本地媒体就曾报道过申领窗口人工繁忙的景象。“本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当天晚上八点多就通过审核。8点44分，我已经选好号了。”阿楠说，“现在就等着制证，邮寄到手。全程云申领，没跑一次车管所，真的很方便。”

“本来没有摇到号又需要车，只能买电动车，（电动车）限制条件又非常多，我非常苦恼。就把这件事耽搁下来了。没想到刚好碰上新规。从求意见稿发布，到新规详细方案调整，再到申领区域牌照……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跟着政策走，现在就坐等牌照到手了。

最严“双限”

沪C等国五车主的“最后时刻”

“行吧，你这车只能卖外地了。杭州是进不来，除非你结婚。”

一位在二手平台询价的买家对阿诺说。

1月5日上午10点，新规征求意见稿发布不到1小时。家住杭州市余杭区良渚文化村的阿诺，已经分别在朋友圈、业主群、车友群、通勤拼车群多次刷到这则消息。

“犹如晴天霹雳。”阿诺形容当时的心情。根据征求意见稿，被纳入区域牌照限制规则之内的车辆，不仅限行区域面积“倍增”，且限行时间也向两极延伸。但如不转成区域牌照，她名下这辆沪C小轿车将在杭城“寸步难行”——24小时将有8小时被限制出行，相当于一个地球日的三分之一。

消息还在发酵。最初的震惊过后，远途通勤焦虑成了持续的余震。阿诺观察到，业主群的讨论也因新规隐约形成了不同的舆论层次。非浙A牌照车主声音最大。他们研究申领资格，谋划出行策略，彼此献计献策，争取转换区域车牌。焦虑之情，仿佛时日不再。原浙A号牌车主则极少参与讨论——新规对他们几乎没有影响。

21日新规详细方案发布，对“浙”牌略显友好，甚至开出通勤要道，而对外牌依然“毫无情面”。对于城市远郊“通勤贫民”阿诺来说，“这游戏没法玩了。”

早在2019年，省生态环境厅、省经济和信息化厅、省公安厅、省市场监督管理局就联合发布了《关于实施国家第六阶段机动车排放标准的通告》。通告指出，2019年7月1日起杭州将实施国六排放标准。即新买的车辆注册登记时，必须要符合国六的排放标准，省外车辆转入也要求符合国六标准。

“看到这个通告，我是主动放弃了摇号。”一位邻居在群里说道，“外地车主要么换车，要么赶在政策之前换一个浙江省内号牌。不然就得新买一个车。”

次年2月26日，阿诺摇中浙A指标。距报名之日，已过去五年48轮。她的沪C小轿车却因国五排放无法转到个人名下。

一年不到，新规来了。

意见稿一发布，网友热议称其为“杭州版沪C”。有意思的是，杭州市委市政府官方网站也曾在2017年发布过一篇名为《杭州正在研究设置类似“沪C”号牌》的工作动态。

事实上，就在新规意见稿发布之前一个月，“杭州交通918”官方微信公众号就曾发布多篇报道，报道部分沪C号牌车主“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注销牌照”。该报道评论区中最高摇号记录是8年。

沪C号牌背后，折射出社会学、区域经济学以及城市管理规划的历史研究价值。浙江工业大学城市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吴伟强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2014年限牌把杭州整个行政区都列入限牌范围。目前看来，显然不太合适。2014年限牌导致的溢出效应非常明显，很多杭州市民都去外地买车上牌，仅‘沪C牌照’就有50万辆左右。‘浙A区域号牌’可以把这部分外地车牌车辆转回杭州。”

为了回到浙A，阿诺费了一番苦心。

“沪C国五不能直接转浙A，也许能用区域号牌为跳板。”在全网搜索了一遍之后，阿诺自以为得出一条“妙计”。

征求意见稿发布当天，她就给公示单位去电询问情况。但对方表示：具体细节和操作流程，还要等正式文件发布。